不晚（五）
黄子弘凡半夜醒来过一次，他躺在床上一点点地恢复意识，才记起来自己现在是在云家老宅，躺在自己从小躺到大的床上，还有高杨，他记得高杨也来了。
他转了转脑袋就看到高杨窝在房间的沙发上，当即皱了皱眉，他坐起身脑子一阵眩晕，等缓过来他才悄悄落地，一旁的声控小灯亮了起来，高杨皱了皱眉翻了个身。他挪到他面前，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回到床上。
高杨似乎察觉到了，睁开了半只眼，夜灯的暖光安安静静地照射在他脸上，他含糊地叫了一声阿黄，然后又闭上了眼睛。
“你干嘛睡沙发上啊……”黄子弘凡还以为他醒了闷闷地问，“搞得我们多生疏一样……”
高杨只是动了动，没有要回答的意思。
黄子弘凡问不到什么，就把人抱到床上，分了半床被子给他，房间里安静了一阵灯才熄灭。被子之下，黄子弘凡的手一直搭在高杨的腰上，他又往他身上凑了凑小声地想：我明明抱着你，可我觉得你好远，远的就像天边的月亮……
高杨睡得迷迷糊糊，自然没有回应他。
第二天一大早高杨就醒来了，他睁眼看了看时钟，才六点多，他又想自己怎么会在床上，黄子弘凡侧着躺在他旁边，胳膊手臂都挂在他身上。黄子弘凡睡觉的时候格外喜欢抱着他，把胳膊都放在他身上，像是在抱一个巨大的娃娃，宣示自己所有。他翻了个身面向黄子弘凡，他睡得很死，就算现在天塌下来他都不知道。
高杨觉得他睡得有趣，伸手点了点黄子弘凡的鼻尖，他果然一点反应也没有，高杨又捏了捏他的脸。他记得从前的黄子弘凡还是有婴儿肥的，他分化以后才慢慢消退，连被捏脸都没有反应，高杨顿了顿放下了手，做贼似的慢慢凑近他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，装作无事发生闭上了眼睛。
天气寒冷，云家的清晨似乎是在酣睡中度过的，不到中午谁都没有起床的欲望，黄子弘凡醒来时高杨已经不见了，他坐起身向四周看看，高杨仍旧是一身睡衣推门进来。黄子弘凡揉揉眼睛叫他掸了掸身旁的空缺示意他过来，高杨又打着哈欠躺了回去。
“再睡一会儿嘛……”黄子弘凡闷闷地凑到他怀里嘟囔。
高杨没说话，黄子弘凡又把腿脚都架了上去抱着他，高杨弹了弹他脑门问：“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这样？”
“不知道！”黄子弘凡理直气壮地说，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晌，他其实不太明白自己对高杨产生了些什么情愫，出于alpha的本能，他很想标记omega，把他牢牢握在自己手里。可他又觉得太唐突他了，在黄子弘凡没有想好的时候，他就突然被告知要与高杨共度余生，他没有准备好，甚至没有准备过。
“要不看会儿电视？”黄子弘凡问。
“可以。”高杨懒懒散散地回答。
黄子弘凡翻身找到了遥控器开了电视，早晨没什么频道有意思，都是些老的掉渣的电视剧，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。
听着电视的声音，可能是昨晚压根没休息好，高杨躺在他身边又睡着了，黄子弘凡发现其实高杨睡觉很喜欢抱着他，靠在他身上，像是放下防备似有似无地展示了些对他的依赖，两股信息素铺散开来，浅浅围绕在他们身边。
黄子弘凡和高杨的关系就像这两股信息素若即若离，明明离得很近，一伸手什么也抓不到。
等到了中午饭点，一家人才陆陆续续起床。郑云龙这几天高兴，家里人多热闹，他们二老阿云嘎更喜欢热闹一些，他总喜欢一大家子的人聚在一起，就有一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，隔三差五就问几个孩子有没有空回家看看。郑云龙虽然觉得麻烦，但也乐意，他买了菜亲自下厨，阿云嘎就在一旁打下手，还说要给孩子们做手把肉。
晚饭时阿云嘎不免又聊起了他当年是如何从内蒙飘到北京，又是如何如何认识郑云龙又一路南下到了上海，虽然这一版故事四个孩子耳朵都听出茧子了，为了配合二老的兴致，他们还是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。
“然后呢然后呢！”黄子弘凡囔起来问。
“然后啊，我就在北京遇到了我们大龙呀！”阿云嘎笑得很慈祥，他抿了口茶继续道，“你妈年轻时候可漂亮了，追他的alpha可多可多了，我当年一无所有的，一点胜算也没有……”
“可是，你妈就喜欢我呀，是不是啊大龙！”阿云嘎隔空同厨房里的郑云龙喊话，“他就喜欢我这样的，对不对？”
“是是是！”郑云龙在厨房配合着他敷衍地喊。
“你们看你们看！”阿云嘎得意道，“我们大龙可好了，可是他妈妈才不同意他嫁给我呀，于是我们俩就一起跑了。”
“爸，那叫私奔！”黄子弘凡纠正道。
“诶对，你妈当时也这么说！”阿云嘎说，“私奔，对，我俩私奔到了上海，在上海租房子，给人打工，家里的生意就是那会儿慢慢做大的。”
“后来回青岛你妈的老家，你姥姥抄了晾衣杆要打我，你妈过来护我，那会儿他怀着张超，肚子已经很大了……”阿云嘎眼里满满都是回忆，他讲到一半失落地垂下了眼睛继续道，“你姥姥哪里还敢再打，这才同意了我们的事……退一步讲，不同意也没用了。”
郑云龙从后面敲敲他脑袋让他从回忆里赶紧出来，那段记忆后来也一直牵扯着两人，至今都不敢回青岛。
“大龙，谢谢你不离不弃。”阿云嘎泪眼婆娑地握着郑云龙的手。
“肉麻死了。”郑云龙倒是眼眶红红的，嘴上嫌弃心里却是无比感动。
tbc
评论(3)